第七十九章 真假难辨(2/2)
契苾何力一抬手,打断萧嗣业的话,言语锋利,毫不留情:“眼下我乃是阶下之囚,且宁死不降,搞不好明早夷男就拿我开刀,震慑诸部酋长,杀鸡儆猴。而你,却是以大唐官员、世家子弟的身份前来卑躬屈膝的投降,甘为走狗,无论现实用处还是象征意义,都必然受到夷男的重用。你我之区别,有若云泥,应当是我仰仗着你萧公子,求你在夷男面前为我美言几句保住性命,却哪里能够帮得了你?萧公子,别说笑了。”
萧嗣业一脸尴尬,面红耳赤。
心里气得恨不得一刀宰了这个言语刻薄的混账……
不过有求于人,只得忍气吞声:“通敌叛国,背弃祖宗,又岂是我心甘情愿?只是那房俊逼人太甚,构陷于我,誓要将我置于死地。我萧嗣业不怕死,但绝不肯这般稀里糊涂的成为房俊刀下亡魂,置死亦要背负叛国之罪名,令祖宗蒙羞,令子孙为耻!”
契苾何力无语。
你特娘的不愿被房俊诬陷,不愿背负叛国之名,可现在干脆投降了薛延陀,且即将引领薛延陀大军反攻赵信城,这岂不是叛国叛得更彻底?
叹了口气,他问道:“陛下圣命,烛照万里,你又是萧氏族人,非是寻常百姓,只需在陛下面前鸣冤,陛下自会明察秋毫,还你清白。可是眼下你投降薛延陀,已然自绝后路,还说这些有什么用?”
萧嗣业咬牙怒道:“那房俊嚣张跋扈,焉能给我面见陛下的机会?若非此刻到了这里,自怕早已身首异处,弃尸荒野,死无对证了!”
契苾何力默然。
他不识房俊,但对于此人却早有耳闻,亦曾听闻此人的行事风格,的确是嚣张跋扈,雷厉风行。
无论萧嗣业的罪名是否房俊构陷,恐怕都很难活着返回长安。
深深吸了口气,萧嗣业道:“如今深入薛延陀,早已存了必死之心,惟愿以身做饵,将薛延陀引入唐军之圈套,倾覆其国,覆灭全军,为大唐清除掉薛延陀这个北疆最大的祸患,此乃我单于都护府长史之职责,只要达成,虽死无憾!”
契苾何力悚然动容。
这这这……这是要做“死间”?!
以自己做饵,明知房俊已经在赵信城布下天罗地网,亦毫不犹豫的一头扎进去!
大气魄啊!
连忙说道:“何至于此?再者,你不是说这是房俊的阴谋吗?为何还要一脚踩进去?”
萧嗣业苦笑摇头:“这自然是房俊的奸计,所谓的右屯卫弹药告罄,根本就是扯淡,我之所以能够顺利逃出赵信城,也必然是房俊的计策之一环,任由我来了薛延陀,一则坐实了我叛国之罪名,再则亦可以借我之口,将右屯卫弹药告罄的内情告知夷男,届时夷男为了收复赵信城这个郁督军山的最后屏障,将唐军驱逐出漠北,定然大军齐出,一头扎进房俊的包围之中……我恨不得现在就将房俊千刀万剐,但若是就此揭破房俊的计谋,致使薛延陀有所准备,不肯进入陷阱,甚至于提前防备击败了右屯卫,我起步当真成了叛国贼?我愿意见到房俊去死,却绝不肯让右屯卫那些大唐军卒为其陪葬!”
契苾何力惊叹道:“公子当真忠君爱国,古之贤者亦不如矣!”
旋即命人撤去茶水糕点,奉上美酒牛肉,连连为萧嗣业执壶斟酒,言辞之间身为尊重。
萧嗣业饮了一杯酒,怅然道:“可惜啊,若非房俊那恶贼,我这一腔忠贞,又岂用这等死间之方式才得以展示?不过能够让薛延陀数十万大军为我陪葬,死则死矣,亦算是得其所哉!”
契苾何力又表示了一番赞赏崇拜,继而,方才问道:“公子难道就不怕我已经背叛大唐,投降了薛延陀?若是那般,今日你这一番言语,不仅导致房俊的计谋彻底败露,而你自己,亦将死无葬身之地矣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