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1018:北漠汉尼拔(上)【求月票】(1/2)

这个时代的人对于天灾有着发自灵魂的恐惧,其中以地龙翻身犹盛,仿佛先祖曾经历类似的灾难将这份恐惧深深根植基因,一代代传承下来。只是时间长了,人也麻了。

谁家地龙翻身能翻来覆去一整天啊?

鲜于坚起初还紧绷神经。

每一块肌肉都蓄势待发准备带师兄逃命。

结果,房梁灰尘从白天簌簌落到天黑。

震得云策连闭眼都不安详。

鲜于坚坐不住,起身去打听。

本身没抱多大希望,结果看守他们的士兵似乎被特殊叮嘱过,倒是没为难鲜于坚,嘲笑道:“据说是康国那伙人在挖陷阱。”

鲜于坚吃不准消息真假。

回来告知云策,云策神色倦怠:“挖陷阱?外头可有说这陷阱有多大,挖多久?”

鲜于坚:“说是要将射星关包围起来。”

因为过于异想天开,消息反而属实——这奇葩的脑回路确实像自家人能干出来的。

云策沉思片刻:“包围?断粮草?”

鲜于坚叹气:“这粮草可不好断。”

挖一圈陷阱确实能将射星关完全孤立——也不用挖一整圈,有个七八成就够了——但问题是北漠也不是木桩子,不可能眼睁睁看着康国兵马将射星关挖成孤岛,又不瞎。

北漠也会派出精锐截杀施工队伍的。

单论武力,后者怕无法抵御前者。

除此,工程时间也是阻碍计划的绊脚石,想要彻底困住射星关的北漠精锐太难了。

云策闭眸缓了一会精神,就在鲜于坚以为他睡着的时候,道:“也不是没机会。”

机会在哪里,他没说。

他们师兄弟都成了阶下囚。

明面上就有不少人盯着他们,暗地里还不知有多少,有些敏感话题只能点到为止。

云策口中的机会连鲜于坚也不知。

因为子固跟将作监没什么往来。

云策不同,他跟将作监大匠北啾是熟人。

一开始是北啾需要人帮忙测试器具韧性强度,云策过去也是看了北啾面子——康国初建,拨不出几个文心文士/武胆武者帮她忙。又被其他墨者撞见,也来跟北啾借人。

【年轻人啊,要勤快点儿。】

那个笑眯眯的墨者抚着云策后脊。

云策险些炸毛。

头发丝儿都写着抗拒。

北啾事后安抚道:【师叔一把年纪,再饥不择食也择不到你头上,她只是想知道你脊骨长短,最近在做能自己扫地的木人。】

云策道:【自己扫地的……木人?】

鸡腿在北啾口中转了两转,吐出来干净的鸡骨:【每天刨下来的木屑打理麻烦。】

云策社交圈子本就不大。

休沐放假都找不到几个朋友。

一有空就被北啾抓去帮忙,忙完了,其他墨者又会非常“凑巧”过来,瞧他也在,笑呵呵将他拉走。每回休沐都被安排得明明白白。

一来二去,云策成了将作监编外人员。

公用的小助手。

其他墨者总爱夸他乐善好施、助人为乐、急人之困,简直是康国五好青年、年轻未婚百官楷模、丈母娘心中上佳女婿。将作监少匠,也就是北啾的师叔看他满意不得了。

作为将作监公认的女婿,云策接触到的东西自然比外人多很多。小到各种会自己走的“木牛流马”,尽管从外形看不出它们是牛马——制造它们的墨者直言她自己才是牛马——牛马同根生,相煎何太急;大到威力堪比三等簪袅,甚至四等不更的怪异火器。

前者只要灌注精纯的天地之气便能不知疲倦行走——若是用它们代替运粮伙夫,便能最大限度节省运输过程中的辎重损耗。

以八百人规模的辎重营为例,护卫兵力少则一千,再加上侦查斥候,这里就接近两千人。辎重营押送粮草辎重也就八十到一百辆。若是地势特殊只能用人力背送,运送的辎重体量直接腰斩,而需要的人力却要翻倍。

这些人来回路上也要消耗粮草。

扣去这些人路上的消耗和军饷、仓储损耗,剩下的才是前线将士能收到的。将士收到一万石粮草,后方便需要出发数十万石。

为节省损耗,自然要绞尽脑汁想办法,屯田便是其中之一——最大限度缩短粮仓到前线的距离。再就是改进运输辎重器具。

“木牛流马”无疑是一次突破,只是初版“木牛流马”缺陷还很多,拿来大规模运粮还是缺火候,不知如今更迭到几代了。

而后者?

怪异火器威力不大,但胜在没数量上限。

只要时间足够,墨者能手搓很多堪比三等簪袅、四等不更的玩意儿,还是一次性。

哪怕是以前的他……

猝不及防下也要被炸得灰头土脸。

正面战场效果不大,但用来爆破挖陷阱?

那可太有用了!

这个念头让云策精神好转三分。

鲜于坚给他喂药,师兄弟在脚下连绵不绝的震颤之下进入梦乡。鲜于坚睡得不深,始终保持戒备姿态。第二天,天边刚泛起鱼肚白,关内响起急促警报,外头脚步凌乱。

云策也被吵醒。

一夜好眠,气色比昨日好点。

“外头为何如此吵闹?”

鲜于坚神色古怪:“陷阱过半了。”

云策错愕:“过、过半?”

此刻的北漠大军心中只剩脏话。

谁懂啊,一觉醒来,昨天还在吭哧吭哧挖陷阱的敌人,眼看着工程进入收尾阶段。

他们都怀疑自己不是睡了一晚上。

这是一觉睡了十多天吧?

准备今日出兵清缴康国施工队的柳观更是怀疑自己耳朵幻听,她抓住传信兵确认了三遍还是同一个回复。最后干脆将人一推,自己亲自去城上一探究竟。视线尽头赫然露出一条极其明显的“深沟”,一头从左侧向内,一头从右侧向内,二者正在双向奔赴。

“这怎么可能?”

柳观几乎要在墙垛留下指印。

北漠众人心中也有相同的震惊。

这怎么可能!!!

呵呵,这还真有可能。

沈棠帐下除了将作监墨者、手艺精湛的武胆武者,她还有公西一族仅存的族人。即墨秋和公西仇二人就抵得上半支工程队。

准确来说,是公西仇有这分量。

即墨秋作为大祭司可源源不断向大地借力,再源源不断给弟弟加油,公西仇只用负责召唤武胆图腾,一人一蟒在泥地打滚儿。其他兵卒只用负责将泥巴全部运走就行了。

为何是打滚儿?

即墨秋可以借助神力软化大地,将结实的土地变成松软泥沼。公西仇只用操控武胆图腾一头扎进去,一条尾巴左甩、右甩——这世上本无路,蟒蛇爬得多了自然就有了。

相较于施工队的标准,公西仇爬出来的这段“陷阱”就略显潦草,偏差还有些大。

沈棠站在巨型挖掘机上方,单眼瞄准。

“角度差了十万八千里……”这要是造桥工程,车子开到这里要猛打方向盘漂移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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