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838:黄烈之死(中)【求月票】(2/2)

崔善孝的能力没什么问题。

有问题的是崔善孝的文士之道。

论起弑主本事,崔善孝比他更胜一筹。

祈善的文士之道发动有前提,同时约束着主臣二人——主君生疑则弑主,主君与他两不疑,那么他就是主君的替命傀儡!祈善的命其实掌控在沉棠手中,这一规则约束力仅次于褚曜和宁燕二人。崔善孝却不一样,只要他想,他悄无声息就能做了主君。

做完之后还不用承担任何反噬。

甚至无人能发现这事儿是他做的。

祈善心脏砰砰直跳,忍不住担心沉棠。

他担心崔善孝接近主公另有阴谋,也担心一旦事发,崔善孝会牵连没防备的主公。崔善孝这事儿,他跟寥嘉、秦礼、姜胜、荀贞甚至是顾池几个人都不同。后边儿几个不是拿得起放得下的性格,就是跟看重大局,拎得清私人恩怨与公事。反观崔善孝,他睚眦必报,心眼儿比针尖小,心狠手辣……

祈善苦恼地一手托下巴,另一手轻敲桌桉,冬冬冬的凌乱节奏恰如他此刻心境。

“啧,还是要想点儿办法……”

他内心有三个方案。

上策,他先下手为强!

祈善当年用的还是“曲谭”的假名,相貌假的,彼时他的体格还没成年身量,二人如今面对面也未必能认出他就是当年的“曲谭”。趁着崔善孝还不知道他真实身份,先悄无声息做了对方,毁尸灭迹,永绝后患。

中策,隐瞒身份一辈子。

反正祈善也没打算让“谭曲”重新活过来,他的秘密知道的人不多,仅有的几个还是关系亲近的。只是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,康季寿这个便宜表哥心情不好就喊他本名,哪天当着崔善孝的面喊破了,那不完犊子?

至于下策嘛……

他在马甲被扒之前堵住崔善孝的嘴!

嗯,不是那个嘴堵,是手堵!

让崔善孝欠身为“祈元良”的自己天大人情,届时身份不慎暴露,老东西不就没什么话好说?即便不能冰释前嫌,勉强也能将他视为空气。双方老死不相往来即可!

祈善的心思在上策转啊转啊转。

迟疑了许久,久到素商都没耐心离他而去,祈善才无奈长叹着将心思从上策挪开,滑过了中策,最后——定格在下策。

他心不甘情不愿地滴咕:“我这么做也是为主公大业牺牲,若是因为崔善孝开了杀人灭口的坏头,难免会让姜胜几人心慌慌,也影响日后主公招贤纳士……为了一个崔善孝,犯不着这么做。对,就是这样……”

祈善叹气着准备给主公收拾烂摊子。

也给年少的自己擦屁股。

遇见沉棠之前,祈善从不信什么因果报应,但现在不得不信了,她就是“福报”!

祈善用沾了猫毛的袖子擦擦额头汗水,勉强说服了自己。他刚拿起桌上第二封信函打开,寥嘉声音从厅外传来:“元良,方才听说前线战报送过来了,是不是……”

寥嘉的话戛然而止。

他的视线落在那张黑底黄字的信函上。

祈善也抬头看他,意识到自己手中捧着什么,着急要将信函收起,却被寥嘉大步流星上前一把夺走。寥嘉看看信函再看看祈善:“祈元良,你何时……跟它有牵扯?”

祈善干脆摆烂承认:“一直有。”

说着将信函扯了回来。

寥嘉压低声音问:“主公知道吗?”

祈善莫名:“主公为何要知道?”

寥嘉被他理所当然的反问弄得语塞,在他耳畔吐息:“寻常人不知众神会本质……我不信你祈元良会不知!你是内应?”

若是如此,倒也说得通。

在祈善看不到的角度,寥嘉萌生杀意。

祈善一把推开他:“说什么浑话?”

寥嘉道:“你敢说你不是?”

祈善扭过头:“我当然不是。”

寥嘉气得手指戳着信函右下角的图桉——众神会的信函有好几个等级,普通招揽信,表面仅有“众神会”三字;给社员的,右下角会有图桉,图桉从简单到复杂。

最低一级是一个类似“大”的图桉,上面一横向上弯曲成半圆,上一级是两个“大”,一个“大”的撇和另一个“大”的捺构成一个不闭合的○,再高一级是三个“大”,构成三个不闭合的○。最高一级则是在这个基础上,最外部画黑色的○。

“祈元良,你当我是瞎子?”

祈元良这封信函就差最后一个○!

这意味着什么?

意味着这厮在众神会的地位仅次于西北大陆主负责人,仅有的几个副手之一!

他想掐死祈善的心都有了。

祈善循着他手指看去,又问:“这又如何?你仅凭这个图桉,这封信函,就敢笃定我是众神会的人,过来控制主公成为傀儡?寥少美,你脑子清楚一些,我跟随主公的时候她就她自己,我能图她什么?图她将我的仇家一个个搜集起来,天天祸害我吗?”

他就算脑子有病也不能是这么个病法。

寥嘉:“……”

祈善当着他的面拆开信封:“众神会每隔几年就会召开地区大会,喏,这是通知我下一次时间地点的。没其他意图……”

他将信纸展开亮在寥嘉面前。

寥嘉啪得将它拍在手下,盯着祈善眼睛,一字一句:“祈元良,你不会不知——主公野心绝不满足西北这一块。西南、中部、东南、东北……这些她通通都想要!”

祈善点点头:“我知道。”

他很满意主公有如此雄心壮志。

着眼天地而非一亩三分地。

寥嘉道:“众神会不可能坐视不管。”

绝对会在他们放松警惕之时安插人手。

但寥嘉没想到这人会是祈元良,这是褚曜之外,主公最偏心,最不设防的一个!

祈善理所当然地道:“我这不是正盯着?这些年都干到副手了!外人送我‘恶谋’之名,可不得未雨绸缪?众神会一事,待主公回来,我也想找个机会说的。”

论卷,没人能比他更卷!

祈善深知众神会这些年暗搓搓的小动静,到处挑起战火,所以他很清楚,想要完成统一,众神会一定要放眼皮底下盯着。

知己知彼,百战百胜!

寥嘉:“……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