784:玉麦【求月票】(1/2)
“这俩怎么吵起来了?”
不是钱邕喜欢瞧热闹,实在是这阵子太无聊,天天下地干那些重复性的粗活,他感觉自己杀人的手段都要生疏了。难得有热闹打发时间,不看白不看,于是看得痴迷。
钱邕来得晚,不知前因后果,便有其他围观群众热情分享:“唉,这庖子惨了。”
“嚯,莫不是起了色心,犯了军纪?”
以钱邕贫瘠的想象力,他也只能想到这一层了——行军打仗动辄数万规模,不是每个人都会乖乖听话。总有那么些人抱侥幸心理,只要自己做得隐秘不被揭发就无事。
瞧热闹的道:“这哪能啊?”
战争行军时期准备大量干粮,停战时期尽量吃点儿热乎的。沈棠供应军饷充足,努力保证士兵吃饱,后勤掌勺庖厨要准备的食物自然也多,数万张嗷嗷待哺的嘴要喂。
睁眼闭眼都是活儿,上半身的事儿都忙不过来,哪有精力去想下半身的事儿?
钱邕又问:“那是打饭给少了?”
自从经历沈棠性别的暴击,钱邕变得谨慎小心,文心花押/武胆虎符不再是判断性别的唯一标准。沈棠帐下又有女营,女性面孔并不少见。于是,萌生了另一个猜测。
莫非庖子见人是个女的,便以为她饭量小,未免浪费就刻意给少了,惹怒了人?
瞧热闹的道:“也不是。”
钱邕是个急性子:“那为什么吵架?”
瞧热闹的指着那名越发焦急迫切、似乎要气哭的女郎,介绍道:“这位是陇舞郡户曹署吏……有一口极其宝贝的箱子。结果东西跟人搞混,被后勤的人给拿走了。”
钱邕道:“拿了人东西就赔啊。”
估摸着箱子里面装着人家的家当。
这怎么叫“拿”,这叫“窃”!
瞧热闹的道:“估计赔不了。”
钱邕不解:“怎么可能赔不了?这么会儿功夫就能销赃?姓沈的治兵就这水准?”
最后一句吐槽是含在嘴里说的。
那名瞧热闹的士兵显然也没有听到,径自说道:“赔不了啊,可能已经下锅了。”
钱邕:“……”
那名户曹署吏损失的是一箱种子。
燕州大乱,各地郡县官署陆续开始停摆,有门路的官吏早就收拾包袱逃难。一些乱民走投无路,集结起来冲击官署库房。户曹是各曹之中最穷的部门,库房无甚好物。
不过,那都是外行人的看法。
沈棠出征,林风便派户曹署吏随行,甭管是啥种子,只要是自家库房没的东西,通通搜集起来。这名户曹署吏原是普通农女,因为有多年耕作经验,深得林风重用。
千辛万苦攒了一箱的宝贝,结果——
她如何不气得浑身颤抖?
那名庖子也觉得自己冤枉,眼前这人无理取闹。他只负责给军士准备一日三餐,后勤送来什么他做什么,每日处理的食材多得记不清楚,哪里记得女郎口中的箱子?他拿不出箱子,更拿不出箱子里面的种子。双方因为这个矛盾争执不下,火气迅速升级。
女郎气得摔锅碗瓢盆。
庖子也硬气:“没有!问就是没有!你说有口箱子就真有?谁知道是不是真的?就算是真的,也可能你自己弄丢了,害怕上头责罚就赖在俺们头上,给你当替死鬼!”
女郎咬牙道:“有人看到是你拿的!”
“你说人?人在哪儿?”庖子拎着勺子,问大家伙儿,“弟兄们哪个看到了?”
女郎深呼吸好几次才平缓情绪,叉腰指着庖子道:“行,你不肯交,我自己找!”
说罢,就想冲到后勤库房。
那名庖子当即将她拦下,推她肩膀。
女郎只是普通人,庖子每天抡着几十斤的锅,臂力自然不是她能抵抗的,当即就被推得往后退,险些重心不稳坐地上。庖子道:“库房是什么地方,外人不能乱进!”
女郎气道:“不肯找,又不让我找——好,千万别后悔了!你就在这儿等着!”
说罢,扭身就跑。
钱邕咂摸了一下嘴巴:“这就没了?”
还以为会爆发冲突,两方扭打呢,没意思。钱邕端着碗转身,冷不丁瞧见几张熟悉面孔,全是他的亲信!亲信露出尴尬笑容:“将军,你说那口箱子是不是真的呀?”
钱邕白眼:“你这么多管闲事作甚?”
哪怕一开始是真的,这之后也得是假的了。一箱的种子被当做食料处理,倘若这些种子很重要,后勤都吃不了兜着走。与其如此,倒不如来个毁尸灭迹,死无对证。
看了一会儿戏,钱邕又感觉饿了。
他让亲信再去要一桶麦饭,浇上半碗香浓的酱色肉汁,扑鼻香味让他食欲大开,正要抄起筷子搅拌搅拌,外头又传来一阵骚动。这一回,钱邕是抱着一桶麦饭出去的。
乌泱泱来了一堆的人。
那名女郎领着二十来个健硕挺拔的女兵过来,他一眼扫过去,呦呵,还都是武胆武者!虽然气息最强的也才二等上造,但确实让钱邕开了眼界,怀中的饭桶更香了。
为首的女兵拔出刀。
冷声道:“搜!”
“干什么!干什么!库房是你们能乱闯的?”见女兵们要硬闯,后勤众人也跳起来。虽然没能演变成械斗,但动静也将隔壁营地的人吸引过来,木栅栏上挤着一排排脑袋。
其中有一颗脑袋还非常眼熟。
钱邕:“……”
沈幼梨平时就是这么治兵的吗???
眼瞧着事态即将升级,听到风声的褚曜赶过来。那名户曹署吏名义上归属于陇舞郡户曹,但现在随军,按理要听从栾信调度,只是栾信被派出去找吴贤,这名户曹署吏又是他学生林风的属官,于是便由褚曜接手。
“尔等成何体统?”
褚曜一来,后勤哪里敢阻拦?
几名女兵抓住机会冲进去,一阵翻找,终于在后勤准备清洗的食材中,找到等待清洗的那口箱子。箱子已经被打开,里面只有半口乱七八糟的种子,一部分已经没了。
女郎抱着箱子心疼抹泪,没多会儿,女兵又押着两人扭送出来,庖子面色惨白。
“发生何事?”褚曜问道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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